的光。崖壁上的血痕被晨阳一照,红得刺目,像谁把朱砂揉进了石缝里——那是他和玄甲卫的血,混着野藤汁、箭镞锈,在石面上洇成斑驳的地图。
天光漫过崖顶时,雾散得干干净净。东边的天像被浸了蜜的绢帛,从鱼肚白洇成浅粉,再漫成鎏金,倒像块温玉,慢慢焐热崖边每一寸石。
崖壁上的血痕醒得最早。昨夜凝结的红痂被晨露泡得发软,边缘渗出淡褐的水痕,在青石板上晕成不规则的网。穿封狂跳崖处,崖石被撞出的浅坑里积着半洼水,浅坑旁边有几株小莲花,小莲花被露水浸得透亮,像滴悬而未落的泪。
七辆金车蒙着层薄霜。最前面的车辕上,鎏金云纹被阳光镀出金边,倒比昨日更显斑驳。车帘被夜风吹得半卷,露出半卷泛黄的账册,封皮上“镇北军饷”的字沾着霜,墨迹晕成淡蓝的花,像被谁用靛蓝染过的旧布。车底下的青石板有道深褐的血痕,昨夜的血已凝结成痂,边缘结着细碎的冰碴,阳光一照,折射出细小的虹。
野菊蔫在崖边。花瓣上的霜珠顺着脉络滚进花心,把鹅黄的花瓣压得低低的,像谁在花上搁了粒碎银。李汐染的软剑断成两截,半截插在土里,半截缠着段染血的绸子——那是她发间的缎带,此刻被霜浸得发硬,和剑鞘上的并蒂莲一起,成了两截褪色的蝶。
南天竹的九环刀躺在金车后。刀身的缺口沾着霜,刀柄上的红绸褪成了淡粉,沾着草屑和鸟羽——许是夜里有山雀来啄过,把绸子啄出几个洞,倒像谁故意绣的花。刀旁的羊脂玉碎成两半,“封“字那半角嵌在石缝里,棱角上挂着的霜珠正缓缓滑向崖底,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风从谷底卷上来,带着松针的清香。崖底的雾散了些,能看见潭水泛着冷光,像块被揉皱的青玉。有只灰雀扑棱棱落在金车顶,爪子碰响了车辕上的铜铃,“叮“的一声,惊得它扑翅飞走,翅尖掠落几点霜,在晨阳里闪成碎钻。
殇陌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