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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鳝看着一脸茫然的范黎，再次冷笑一声。他没有急着告诉范黎理由，而是又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找那些大家族交朋友，却找你这个正在没落的范氏家族？”
“为什么？”范黎被姬鳝这一套连环问已经问蒙了。
“你不要以为我问你的是两个问题，其实背后关联的是同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晋国侯从周国召回一个叫东野西伯的人知道吗？”
范黎虽然在晋国都城是个小差事，但是消息又不差。
他们家族虽然现在有些跟不上形势，但是起码也是贵族。
国君现在的宠臣他能不知道吗？
范黎赶忙点点头说道，
“知道啊，他现在可是晋侯身边的红人。他与你刚刚的那两个问题有关联吗？”
“哈哈，难怪你们范氏越来越不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姬鳝反问道。
但是范黎还是一脸茫然，他已经被姬鳝吊足了胃口，有些不耐烦。
“你要说就痛痛快快的说，不说就拉倒，别再说些有辱我家族的事情。”
姬鳝一看范黎这小子不识逗，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解释道，
“这个东野西伯给晋国侯提了一项建议。为了防止晋国宗室走上周王室王族的老路，所以晋国侯在寻求一个永久削弱士大夫与我们这些旁系小宗族的方法。”
范黎听姬鳝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他们范氏被潘氏这么欺负，晋国侯只是各大五十大板。
要是以前早就训斥潘氏了，毕竟现在晋国宗室实力跟单个士大夫比还是处于绝对优势。
也想明白了为何姬鳝说晋国侯不让他去封地上。
其实周王室两百多年的衰亡史他们这些世家公子都知道。
最根本的就是诸侯国越来越强大，没有人再听周王室的号令。
最后周王室连一个小小的申国都打不过。
范黎看着姬鳝也开始打趣道，
“站在国君的角度，这个东野西伯的建议没有错啊。这样晋国就可以永远强盛下去了。”
姬鳝点点头附和道，
“是没有错，晋国是可以永远强大下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在哪呢？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封地吗？”
“这件事其他家族的知道吗？”范黎追问道。
姬鳝摇了摇头说道，
“只有我父亲知道，我也只告诉了你。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找我们范氏？”范黎诧异道。
姬鳝吸了一口气说道，
“机缘巧合嘛，我本来想亲自揍宋国质子的。没想到被你揍了一顿，现在我们两家结下仇怨那是晋国人人皆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表面上不合，私下结盟？”
“再加上我知道你在晋国一直很憋屈，如今晋侯动了要削弱士族与小宗族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实施，我们一起结盟好有个准备。”
范黎终于明白了姬鳝的用意，如果公开结盟。
必然会遭到晋国侯的猜忌与打压，所以私下结盟那才是上上策。
范黎对晋国侯削弱士大夫的想法其实并不反感。
因为他们范氏家族现在就很弱，还被潘氏欺负。
晋国侯如果真的要削弱士大夫，肯定是削弱潘氏，赵氏这样的大家族吧。
但是范黎转念一想，能与姬鳝家私下结盟，那么姬鳝家私下肯定会帮衬着自己。
对于现在处于弱势的范氏家族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可以，那我们如何算是结盟？”范黎立刻问道。
姬鳝微微一笑，
“既然我们表面上都撕破脸了，那也要在表面上把戏做足。晋国侯的眼线可是布满全都城，所以你今日来找我之事明日他就会收到日报。”
“那该如何？”
“也不难，如果同意结盟，我就命人揍你一顿。”姬鳝阴笑着说道。
范黎知道姬鳝是认真的，这样既可以让晋国侯放下猜忌，也的确表明自己结盟的诚意。
毕竟他作为范氏嫡子，上门找姬鳝讨说法。
反而被姬鳝命人殴打了一顿，这会立刻传遍天下的。
范黎看了看眼前的姬鳝，心想此人为了到自己家族封地。
一个谦谦君子不做，天天装个纨绔子弟到处惹祸，不也是自毁名声吗？
难道自己连这个姬鳝都比不上？成大事者为何要拘泥于小节？
“可以，本公子同意你的要求。但是我想听听你目前有什么打算应付晋侯？”范黎询问道。
姬鳝见范黎同意，也是眉头一展，随即说道，
“软的当然是背后给东野西伯施压，硬的当然是直接命人暗杀掉东野西伯。”
“暗杀？不怕晋侯追究吗？”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姬鳝无奈的说道。
“听闻你父亲并不同意晋国支援天子，但是晋侯还是要执意支援天子。这是为何？而且都没有与士大夫们商议过。”范黎询问道。
因为范黎也想确认他们父子对关键性政策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大。
姬鳝笑着说道，
“本来晋侯没打算让士大夫们出粮，但是听闻也是这东野西伯的建议。最后让你们几大家族出大部分粮食支援周国。”
“为了测试我们几大家族的反应吗？”
“应该是的，东野西伯的确是想帮晋侯测测各大家族的反应。不过测试效果还不错，赵氏带头一句怨言没有，积极的给了粮食。”
范黎从进门前厌恶这个姬鳝，现在内心反而有些感激跟敬佩这个姬鳝了。
看来晋国朝局变动的影响要远超过，他们范氏面对潘氏的欺辱。
因为潘氏就算再欺负范氏也不可能灭了他们范氏。
这是晋国侯肯定不允许的，但是晋国侯如果真的找到了削弱各士大夫的方式。
说不定士大夫们要么永远被压制，要么会彻底消失，这个危机是更大的。
范黎想通以后决定与姬鳝结盟。
他顺势看向姬鳝的时候，发现姬鳝在低头饮茶。
范黎几步跨了上去‘啪’的一个大耳光就扇了上去。
姬鳝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差点摔倒，姬鳝刚要发作。
突然明白范黎这小子是同意与自己结盟了。
姬鳝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冷的说道，
“看来你学的还挺快，为了戏真，你就受点罪吧。”
姬鳝随即大喝一声，
“来人！！！”
姬鳝的随从便立刻涌来了上来。
一群人将范黎打了个半死，姬鳝自己还上去踹了几脚泄愤。
然后直接命人将范黎扔到了大街上。
范氏家族嫡子被国宰姬成师嫡子，殴打到昏迷的消息，一下子点燃了晋国都城。
大街小巷那传的是沸沸扬扬，都在等着看好戏呢。
很多人也听闻晋国侯刚刚安排了他们二人给天子送救灾粮。
一个个觉得姬鳝，竟然如此不顾大局，如此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