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康佑四十二年 > 十八章 自牧归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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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孝安排的这场接风宴,已经让楫州城里的世家公子以及大小官吏,清楚认知了永王公子轩辕偲的脾性。狂狷急酒,才思敏捷,不束礼教,行事放荡。某种程度上,和沈放是同一种人,只是多了几分坚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轩辕偲借口以车马劳顿,辞席离殿。走到驿馆门前,便被丁占追上,无奈只好俱实相告,欲前往城中冬和堂。这一幕恰巧被沈放撞见,而沈放早已将之前两人的剑拔弩张忘却,听闻之后,主动提出为轩辕偲指引前去。

    两人也算是互为看重对方的才学,前嫌冰释,自然在路上也闲聊起来。

    “偲公子这般风骚,居然会有女子视若无睹?”沈放听完轩辕偲的一番陈述之后,大呼惊讶。

    轩辕偲尴尬的挠头“沈公子就不必取笑于我了,偲第一次喜欢一位女子,故而有些唐突之处,再所难免。”

    “哈哈哈,姐姐一词信手拈来,公子可不像第一次。”沈放揶揄了一句,随即伸手,指着前方,“那便是冬和堂。放就不与公子进去,先祝马到功成!”

    轩辕偲与人做礼告别,只叫丁占和亲兵站在街上,自己孤身进了医馆。

    一进门去,他便遇见了烁星。一身黑衣,又蒙着面,这不禁让他多看了两眼。但医馆的堂前,并无医师,也没有学徒,只此一位看起来甚是奇怪的女子。

    “请医还是问诊?”烁星直截了当。

    “小生是来问一人下落。”轩辕偲有些局促,“姑娘可是冬和堂的人?”

    烁星抱着双臂,围着他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一阵,问“你要寻何人?”

    “我想问一位名叫时依的姐姐,她自称是冬和堂的医师,几日前在延平,不知这几日可曾来过楫州。”轩辕偲小心翼翼。

    “噗——”烁星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就是那个登徒子?”

    “姑娘怎么也这般称呼在下?”轩辕偲觉得尴尬。

    烁星一挑眉头,故意戏弄问道“你不是有逢女子便喊姐姐的习惯吗?为何进门到现在,不称我为姐姐?”

    轩辕偲一时窘迫至极,显然面前这位蒙面的女子,不仅和时依认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同时他也确定了,时依就在楫州城里,而且有很大可能此时身处医馆。他恭敬对着烁星作礼,神情恳切“偲并非轻薄之人,虽只一眼,却是发自肺腑。”

    烁星点点头,若有所思,而后故意提高了音量,朝着后堂说道“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我们时依是不会瞧上你的,纵使是永王公子也不行!”

    果然,烁星的故意喧闹,将冷月从后堂引了出来。

    冷月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烁星唤了自己名字,刚走进前堂,便看见了轩辕偲。原本还算恬静淡然的脸上,顷刻就冷下,眉头紧皱,丢下一句“这里不欢迎你”,转身就走。

    轩辕偲哪肯罢休,好不容易见到了人,立刻拦住。“这几日未见到姐姐,偲心烦意乱,连叙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话你也说了,可否离去?”冷月抬头,看着轩辕偲,再次开口,“永王公子这是轻浮惯了?如此喜欢堵人前路?”

    “时依,那日是我不对,不该设计轻薄,但我对姐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不掺任何假意的。”轩辕偲停顿了一下,“风雨凄凄,鸡鸣喈喈。风雨潇潇,鸡鸣胶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烁星在一旁听得不禁觉得有些露骨,于是出言说道“怎么只有风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怎么不说了。”

    轩辕偲有点不好意思,支吾解释“这本是女子写给男子的情诗……”

    冷月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并没有撒谎,但是想到守天阁的职责,她很快就打消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你我身份有别,请公子尽早忘却时依。”

    说完,她转身从堂中另一侧走进后堂。

    烁星赶忙催促轩辕偲“还愣着?”

    “不了,原本就是一向情愿,时依既然无意,偲自当不会逼迫。”轩辕偲苦笑,接着对烁星又施一礼,“还是多谢姑娘相助,还未请教芳名。”

    “归荑。”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很适合姑娘。”轩辕偲再作一礼,“改日若有机会,定向姑娘好好致谢,偲先走了。”

    说罢,抬脚正要跨出门去。“嘣——”伴随弓弦震动的声音,一只黑色羽箭,瞬间从轩辕偲的左肩上擦过。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轩辕偲还沉浸在满心的失落之中,第一时间并无注意到。

    烁星常年从事暗杀,对弓弦之声甚是敏感,凡百步之内,必能第一时间觉察。虽然冬和堂毗邻街道,车马嘈杂,但第二支,第三支箭射来的时候,她已经反应过来。手腕轻轻一抖,袖中飞刀立刻迎箭而去,将一只羽箭在半空击落。随即,几步上前,腾空将第三支箭徒手抓住。

    “你……手……”轩辕偲刚想说烁星的手掌在流血,便被她一掌推到往一边。

    后续的羽箭又陆续射来,短短一息之间,已有十多支。烁星不敢大意,将堂前正门的门板拿过,挡在轩辕偲身前,自己则已单手抵挡袭来的暗箭。两人边退边躲,直到蹲在墙下,方才安全。

    在外面街道守卫的丁占,第一时间锁定了暗箭射出的方向,命令亲兵前去追捕,自己则跑进冬和堂察看轩辕偲的安危。好在他安然无恙,丁占松下一口气,留下四名亲兵,自己也加入追捕刺客的行列。

    “姑娘,你手伤了。”轩辕偲有些惊恐未定的将刚才未说出的话说完,他没想到自己刚进楫州城的第一天,便会遭遇刺客,到底会是谁欲置自己于死地。

    烁星看了看自己右掌,方才羽箭速度太快,力道足深,是被擦破了皮。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罐粉末状的药品,直接洒在伤口处。带着几分恼怒,看着轩辕偲“你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被行刺。”

    轩辕偲一时也没个头绪,抬眼看着烁星,发现她一直戴着的面纱,竟滑落下来,露出一张仙姿玉色的脸。因为凑的近,他发现烁星的双眸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他很快回过神,将眼睛侧向别处,用手在自己脸上笔画了一圈。“姑娘,你面纱……”

    经他提醒,烁星才发觉,随手将面纱又遮起,轩辕偲这才又敢看她。这个小动作,烁星自是看在眼里。翻了他一个白眼,说“你既已问了姓名,还一口一个姑娘,假正经。”

    “姑……归荑姐姐误会了,偲是怕直呼名字,又显轻薄。”

    “哦?你不是说不会见人就称人姐姐?”烁星神色飞扬,对手上的伤处丝毫不在意,就如同没发生过一样。

    轩辕偲被问住了,半天才说“刚进门的时候,姑娘曾让偲称你为姐姐,偲窃以为你喜欢别人这样叫你。”

    烁星摆了摆手,看着他在不断更换的称呼中别扭着,笑道“与你说笑罢了。叫我归荑就行,不许加姐姐,那是你称呼时依的,我不要与她一样。”

    轩辕偲点头,眉头微微一皱,带着几分好奇“冬和堂的医师为何身手都如此矫健?时依的功夫已经不寻常了,而你能在电光石火之际,将偲救下,想必胜过她更多。”

    “归荑是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