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戴烛点燃冠火,在书房里寻索一阵,找到了那夜画的《细雪新园图》。
外边正在捕捉流萤的白猫听到书房里传来呼唤:“徐达。”
“阿郎?”徐达跳到窗头,探头探脑。
“去过将军府么?”李蝉问。
“阿郎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咱素来只在这园中玩耍,何曾出去惹事?”徐达舔了舔嘴唇。
“是么?”李蝉笑了笑,“那天我好像听谁在吹嘘,将军府的菜做得着实不错,比神女娘娘的手艺也不差,食材却更好些……”他探手按住想要逃走的徐达,“跑什么,有事交代你做。”
徐达挣扎无果,乖巧道:“阿郎尽管吩咐,吩咐!”
“把这个送到将军府去,去吧。”
李蝉把画轴递过去,白猫衔入嘴中,李蝉拍拍它屁股,它愣了一下,便一溜烟窜进夜色里。
……
胜象楼里,婢女瓶儿推开窗,嘴里叨咕:“小娘子,你不过就是去龙游汤画了幅画么,怎么又要禁足?如今你可是乾元学士了,又不是寻常女子……”忽然轻咦一声,见到一抹白影,定睛一看,“好啊,又是这贼猫,小娘子!”
姜濡好奇地看向窗外,一只白猫翻过墙来。
婢女仍在说:“我说的就是这贼猫,都来偷吃好几回了,别人还不信,非说将军府守卫森严,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
姜濡道:“它嘴里叼着什么?”
婢女道:“多半又是从厨房偷的东西。”
姜濡道:“可它是从外边进来的。”
“哎?”婢女惊讶,又见白猫抬头一望,沿着楼壁蹭蹭爬了上来,她害怕地惊呼一声,往后退去。一转眼,就见白猫跳到了窗头,毛发映月白的晃眼,一对眼睛映着烛火,亮得吓人。她赶忙抄起扫书架的小笤帚,“去去去,这可不是你这贼猫该来的地方!”
白猫却灵巧地躲过笤帚,跳到桌上,放下口中画轴,“这女娃娃好无礼!怎么口口声声把咱诬作贼子?”
婢女睁大眼睛,惊恐道:“小娘子,这猫会说话!这猫会说话!”
姜濡则看着徐达,好奇地摸了摸猫头,“你是李学士家的猫?”
徐达眯起眼睛,“不错,不错,小娘子有几分眼力。某便是阿郎手下六凶之首,姓徐名达,不才人赠别号雪狮儿君,小娘子唤咱雪狮儿君便好!”
姜濡笑,看着桌上画轴,“雪狮儿君,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徐达眼珠一转,昂首道:“那女娃娃虽诬咱为贼子,咱却不是有借无还之辈,这份薄礼,便是送给姜小娘子的。”
“那我瞧瞧。”姜濡笑着,看向婢女,“瓶儿,给雪狮儿君拿些吃的来。”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小娘子如此客气,咱下回可不好意思来了。”徐达眼睛一亮。
姜濡展开画轴,鹊踏枝的灯罩里烛光明亮,落在她眼睫上。
画纸用的是玉版宣,上边画着细雪里气象一新的废园。园子东边,惊鸿掠过灯火繁华的云桥飞楼。残月落在其中最高楼的檐勾上,楼窗的明黄灯火间,画出了一道白影。
……
固陵青宣在桌上铺开,云桥飞楼覆压百重,那重楼围绕的地势低处,墙垣之中,薄雪盖住了枯池与老槐、瓦屋间夜雾缭绕,幽灯明灭不定,鬼影依稀,屋檐下,站着一道隐约的黑影。
戴烛的冠火照着画儿,边上的妖怪叽叽喳喳,徐达吹嘘道:“那姜家小娘子,端的客气,客气,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非留着咱吃了好些珍馐,那白肉、软羊、犒腰子……嗝……自不必提,不必提!咱也没丢阿郎的脸,只吃了个三分饱,就把这幅画儿送了回来。”
覆火大将军道:“雪狮儿君,怎么也不带些吃的回来?”
徐达语重心长道:“枉我封你大将军,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