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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早上,学校门口。

    “杨烨,你先走!”白栀子不走了,低着头,看自己穿的白鞋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们不一起进教室也可以,但你中午得和我去图书馆看书做作业。”杨烨知道了白栀子的心思。

    “杨烨,这是不平等条约!”白栀子抗议。

    “签不签?”

    “……”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在食堂等你。”

    “……”

    图书馆里,他们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桌子和窗台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两人放好书包,并排坐着。

    白栀子装了几分钟认真看书的样子,然后推开语文书,下面是梵高画册。书页最后停留在了——左页《星空》,右页《向日葵》。她看了许久,然后把头慢慢地侧放到平铺的书页面上,双手藏进了书桌底下,脸朝窗户。

    午后阳光,慢慢西斜,穿过窗户,从地上悄悄爬上了他们的桌子。白栀子自然地伸出五指张开的左手,阳光灼热,似乎在挡光,但她缓缓握住的手,又像是要抓住一缕光。

    白栀子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正在做题的杨烨。杨烨没有完全沉浸在题海里,而是会分神,去关注白栀子的一举一动。他松开手中的笔,合上习题集,也像白栀子那样,把头侧放在书上,双手藏进桌子底下,他脸朝着她。

    杨烨看着白栀子,白栀子看着杨烨,两人都不说话。这一刻,时光温暖了岁月;这一刻,全世界只属于他们。

    “杨烨!”

    “嗯。”

    “‘我愿意长年的守望你,熟悉你的潮汐变幻,了解你的每一拍波涛。我将奋不顾身地,同时去爱你那忧郁沉静的蓝和纯洁明亮的白——甚至风雨之夕的灰浊。’”

    “……”

    期末考试从星期三持续到了星期六。下午考完后,杨烨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提前交卷、等候多时的白栀子拉着上了出租车,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在主路边上下车后,白栀子拉着杨烨,小跑着,穿过几条巷子,撞了几个醉汉,上楼,最终来到了一家ktv的包房里。圆形灯在头顶上旋转着,抛洒着红红绿绿。中间长桌上摆满了啤酒瓶,酒瓶围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盘子,里面放着切好的水果。靠着墙的沙发上坐满了和他们俩年纪不相上下的都还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

    “白姐,你不会是把我们忘了吧?”一男生埋怨道。

    “就是,好几天都不找我们玩了!”一女生附和道。

    “……”

    “他是谁呀?”

    “不用管他是谁,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买单!”

    “白姐,万岁!万岁!”

    之后,他们吃的吃东西,唱歌的唱歌,玩的玩纸牌,掷的掷骰子,抽烟的抽烟。唱歌的最后懂事地把话筒交到了白栀子手里。

    杨烨知道要晚回了,于是趁出去透口气的时候,他给陈晓打了一个电话。他故技重施,说自己去了图书馆看书,要晚一点回家,不回家吃晚饭,也叫他们早点休息,不用等他回家。

    白栀子换了一个人似的,亢奋,边唱边喝,边喝边唱,边流泪。到声嘶力竭才肯罢休的她,和其他人一样,喝得醉醺醺的。当最后一杯啤酒喝下,她终于忍不住了,跑到洗手间里大呕大吐。

    “白栀子,喝口水吧?”杨烨跟了进去,他一只手拍着白栀子的后背,一只手递上拧了瓶盖的矿泉水。

    “杨烨,你头怎么在打转呀?”

    “……”

    “杨烨,我唱得好吗?”白栀子使劲地摇了摇沉重的脑袋。

    “很好听!”

    白栀子,脸红红的,傻笑。

    杨烨背着白栀子去前台结了账,路过空调时,他让她吹了好一会儿。

    “喂,杨烨,你有看过《白夜行》吗?”白栀子就像是一坨稀泥,糊在杨烨的背上,她下巴挂在杨烨肩上。

    “看过。”杨烨怕白栀子滑落,使劲搂着她。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

    “‘虽然他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

    “‘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

    “杨烨,我好像看到了那份光。”

    “……”

    “杨烨,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和我玩,女的图我的钱,男的想占我便宜。”

    “……”

    “我成绩差,经常迟到,不好好学习。班里的同学都不喜欢我。”

    “……”

    “钱可以换来虚情假意!”

    “……”

    “可是……,杨烨,对于你,我只想用心来收买你!”

    “……”

    “父母不管我了,不要我了!”

    “……”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

    白栀子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她睡着之前,吐了好几次,杨烨衣服裤子上都是她的呕吐物。她睡着之后,小便失禁,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杨烨的裤子,甚至流进了他的鞋里。但杨烨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走着。为了快一点回家,走出巷子,主路边上,杨烨打了出租车。

    “师傅,不好意思!可能把你车弄脏了。我多给您一点钱。”

    “……”

    推开房门,开灯,杨烨向白栀子的床走了过去。他背对着床,松开双手,往后一倾,白栀子就躺在了床上。他帮她脱了鞋,把她头扶到了枕头上,又去洗手间用盆接来了温水。

    “白栀子,你这个恶魔!”杨烨拧干毛巾,开始给她擦脸、擦手、擦脚。

    “……”

    “白栀子,你会不会像雪穗那样,‘一次都没有回头’!”

    “……”

    经过一阵内心矛盾之后,杨烨闭着眼睛,脱下了白栀子外面的校服裤子,在重新接来的温水里搓洗干净毛巾后,又给她擦下半身。此时,杨烨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想些什么,自己不该想些什么。

    杨烨像做贼一样,忙完一切,赶紧逃离。

    半夜的时候,白栀子渴醒了。灯没关,她打量着自己房间,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的一瓶水。她拿过来,拧开盖子,仰着头,“咕咚咕咚”,灌起来。喝完水,她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裤。

    突然,白栀子像打出枪膛的子弹,射向了洗手间。完事之后,她看见地上盆里放着自己的校服裤子。她拿起裤子,一摸一闻,“难道……”,心里顿生温暖。

    出来后,白栀子蹲在床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烨。

    “你要是永远都陪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这样,在我没有太阳的天空里,就会有一份光。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即时不能永远,哪怕多一分一秒,我都心满意足。”

    她轻声说完,换成了跪的姿势,然后低下头,在杨烨额头上吻了一下。